【KA】“警花”狙击【第十七章】
【17】
即使确信Arthit根本没有回来过，早上出门的时候，Kongphop还是敲了敲508的门。
“P'arthit。”或许他只是，想叫一叫这个人。
天气很阴沉，晦暗不明的天空下，飘着淅淅沥沥的小雨，是返回去拿伞有些多余，可就这样走出去又一定会被淋湿的让人烦躁的雨。
Kongphop在大楼门口停顿了一会，不知怎么就想到了Arthit细心为他包上纱布时，嘱咐他绝对不可以沾水的样子，还是转身回去拿伞了。
推开组里的玻璃门，他第一时间看向Arthit的办公室，像预感中的那样，空无一人。
他拿起手机近乎习惯性地再次拨出号码，这次是关机。
“Kong，今天还是你来趁热打铁吧，Acid已经带到审讯室了。”Tiw像往常一样走过来，语气轻松随和。
“P'Tiw，你知道P’arthit去哪里了吗？”
“他昨天不是说家里有点事？他家离这里挺远的，估计今天要迟到了，我跟你去旁听好了。”
只是这样吗？Kongphop却也只能点了点头，他没办法告诉Tiw对于普通同事来说，不过是离岗半天，迟到一会的Arthit，自己已经等了整整一夜。
深深吸了一口气，把内心强烈的不安压了下去，他面无表情地走进了审讯室。
经过昨天的对话，Acid的状态看起来好了很多，像是放下了什么沉重的包袱，他竟然笑着对Kongphop说了一句：“早上好。”
“Acid，你在五岁之后再没有回过曼谷是吗？”
“是的，直到18岁考上大学，就没回来过了，说出来你可能不会相信，那时候，我们连回曼谷的车费都没有。”
可已经去过Acid老家的Kongphop却点了点头：“我信。”
“那么，你有没有听Fin提起过他小时候的事情？”
“Fin？我只知道他是清迈人，父母离婚之后，他妈改嫁把他带来了曼谷。”
“那是几岁？”
“这个……我真的不知道，Fin很少提起他的父母，我只知道他母亲没有工作，继父对他不好，连学费都不肯给他，后来他就搬出来，一个人生活了。”
“这么说，也不是他。”Kongphop皱起眉头喃喃自语。
“不是什么？”
Kongphop无意识地看了看他，没有说话。
所有的线索似乎在这一刻走进了死胡同，曾经“红唇案”中幸存者X手腕上的红绳，十四年后系在了Fin和Acid案件中受害者的手腕上，这个除了凶手和幸存者没有人知道的细节，在两起案子上同时出现，难道，真的只是个巧合吗？
“Kongphop，出来一下。”
耳机里传来的声音让陷入沉思状态的Kongphop有些恍惚，苦笑了一下，明明此时在监控室里的是Tiw。
可走出审讯室的门，面前的人让他感到意外，却也如释重负。
“P'arthit。”所有的担忧都化为乌有，他笑着想要拉住他的手，却被躲开了。
Kongphop这才发现，Arthit大概是在外面淋了雨，全身都湿透了，头发还滴着水。
“没带伞吗？怎么不在门口打个电话给我呢，我去接你上来就好了。”Arthit看了他一眼，没有回应这份关切，反而转过身背对着他说：“跟我来一下。”
Arthit一进门就把所有百叶窗的都放了下来，就连那扇面向室外的落地玻璃也没能幸免，室内的光线黑如沉夜，Kongphop开了灯，才发现外面的雨越来越大了，风声划在玻璃上，刺耳的沉闷。
“P'arthit，你换件衣服吧，会感冒的。”
Arthit一言不发地走到衣柜旁边，拿起放在地上的大纸袋，把里面的衣服抽了出来，递了过去。
“抱歉，还是有些淋湿了。”他低声说。
Kongphop接过衣服，发现是那天酒会结束后，他披在Arthit身上的自己的西装外套。
衣服只是有些淡淡的湿意，跟刚刚看起来已经完全湿透了的Arthit相比，像是个荒唐的被保护对象一样。
“你一直抱着它干什么？为什么不拿出来遮雨呢？”Kongphop又心痛又生气，随手将衣服甩在了沙发上。
“因为，价值30万铢的衣服，拿来遮雨实在是太贵了。”
时间在他们的对视中似乎静止了下来，Kongphop看着Arthit波澜不惊的眸子，他想解释，想道歉，可话到嘴边，却只有喉结不自觉地动了一下。
“P'arthit，对——”
“对不起，打搅了你外公的生日晚宴。”
“不是的，P'arthit，我并不是有意欺骗你！”
“是看我在你面前傻傻地逞英雄的样子很好玩吗？”Arthit的语气依然很轻柔，甚至笑了笑：“怕你被Young欺负甚至动手打了他，怕你被有权势的Senta先生针对，回来之后还提心吊胆了好几天担心他去跟长官告状，影响你的实习成绩。”
“Kongphop，原来我做的一切，都是你并不需要的啊。”
似乎再让他说出一句话，就会是分手了，Kongphop上前一步，猛地抱住了Arthit。
“不对！无论你做什么都是我需要的，因为我需要的是你，P'arthit！”
Arthit的头发已经不再滴水，身上的衬衫也半干了，可贴在Kongphop胸膛上的身体却在微微颤抖。
“对不起，都是我的错。”Kongphop轻轻吻了吻他的鬓角：“但我真的只是没有合适的机会告诉你，怎么罚我都好，只要你别把自己气坏了。”
Arthit低下头，看到了Kongphop环在他腰间的，裹着纱布的手，心瞬间酸软下来，他知道自己为什么会有这么大的反应，可Kongphop什么都不知道，他因此而更加悲伤，却也感到抱歉。
他长长地呼出一口气：“是我反应太大了，Kongphop，可能我只是需要一个人静静。”
Kongphop慢慢放松了手臂，他笑着拨开Arthit额前的碎发：“好，去洗个热水澡换身衣服，我去审犯人了。”
可刚转过身，就听Arthit在背后说：“不必了，不需要再审了。”
“为什么？”
“不是他，也不是Fin，问不出结果。”
“可我们也没有其他的调查对象了，难道就这么放弃？”
“你想过吗？一直以来，我们或许都陷入了一个思维误区。”Arthit站起身，走到了落地窗前，他拉开了百叶窗帘，不知什么时候，外面竟然已经天晴了，正午刺眼的阳光毫不留情地直射进来。
“比如，幸存者跟所有的受害者都不一样。”
“可是——”
Kongphop脱口而出，他似乎意识到了某种危险，语气慌乱极了，但还是被Arthit坚决地打断了。
他依然背对着他，缓缓说道：“还记得Aily女士说过的话吗？当年的案子闹得很大，案发地附近的孩子们都被警告过，但有一个人，当时虽然不住在案发地划定的范围内，但他的学校却就在那里，可是，他完全没有任何被大人们警告过的记忆，这不是很奇怪吗？”
“P'arthit！所有受害者——”
“所有受害者都是八九岁，并且家境很富有，你想说这个。”Arthit回过身，平静地看着他，像是平时开会一样，语气舒缓，条理清晰：“我也这么想，所以一直忽略了这一点，或者说，故意无视了这一点，可是Song前辈点醒了我，他说，能活着，就是幸存者X的特别之处。”
他不容许丝毫逃避地目不转睛地看着Kongphop，继续说道：“这个人，当时不是八九岁，也并非出身大富之家，他跟所有的受害者都不一样，而这种不一样，就是他的特别之处，他不是Acid，不是Fin，不是你曾怀疑过的任何一个人，他比所有的受害人都要年长几岁，所以才能从密林里逃出来。”
“P'arthit！”
Kongphop的声音已经干涩到几乎把声带撕裂的地步，可Arthit依然没有停下来。
“幸存者X，是我。”
毕业以后，Arthit就很少在工作日回家，因为妈妈平日里要去超市工作，而爸爸上的是晚班，白天反而经常在家。
虽然不想承认，但他的确害怕单独跟爸爸在一起，害怕那种生疏和尴尬，他已经记不太清跟父亲的隔阂具体是从哪一天开始的，总之自从知道他要上警校，父亲就再也没给过他好脸色。
其实再往前看的话，中学时期父子俩就不怎么亲密，他们像是倒过来了，Arthit没有青春期叛逆的症状，反而爸爸像个闷葫芦，总是独来独往，少言寡语。
明明小的时候，他是最宠着Arthit的。
带着心事，Arthit开了门，房子里静悄悄的，他走进去环视了一圈，爸妈都不在家。
而这也正是他想要的。
Arthit进了自己的房间，径直走到床边，弯身下去，伸长手臂从床底下拖出一个已经掉了漆的红色饼干盒。
他依稀记得小时候他们全家人从另外一个区搬家到了现在住的地方，妈妈不顾他的反对，扔了很多他从小收藏起来的玩具和各种小东西，只有这个饼干盒是他偷偷藏在书包的最下层带过来的。
他盘腿坐在地板上，用手拂去了饼干盒上多年积满的灰尘，然后慢慢地掀开了盒盖，他的动作小心翼翼，就像在开启自己尘封的记忆。
最上面是一张折叠起来的小学生运动会长跑比赛冠军奖状，中间夹着一个淡紫色的信封，他抽出了里面的信纸，上面幼稚的字体写着“我喜欢你Arthit！做我男朋友吧！”后面的落款是“Y小学最漂亮的女生”。
Arthit忍不住笑了，即使他已经记不起这个最漂亮的女生。
继续往下翻，手指触到了一叠照片，幼儿园时在台上跳舞的画着两个红脸蛋的他，小学三年级跟同学打架，额头上挂了彩贴着OK绷被妈妈训斥后噘着嘴的他，还有一张是跟桌子上一样的全家福，最后一张照片，是他戴着小小的皇冠，双手交叉抵住下巴，在爸爸妈妈中间闭着眼睛对生日蛋糕上的蜡烛许愿。
“Arthit十二岁生日快乐！”照片上这么写着。
可看着这张照片的Arthit，手在控制不住地发抖，他缓缓阖上眼帘，泪水喷涌而出。
一声轻响在寂静的卧室里也格外清晰，Arthit听到声音抬起头，看了看站在门口的人，又看了看掉落在他脚边的被子。
“原来这么多年来，都是你在给我晒被子啊，爸。”他吸着鼻子抹了把脸，只有睫毛上依然闪着泪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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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章内容不是很快乐，我也不知道这是安慰还是又捅了一刀，但请更多的爱我们的教官和小警花，因为这个故事无论经历过多少黑暗，最终都会是充满温暖与阳光的。我保证！
今天应该是目前为止，最重要的一次更新，我爱他们。
你们记得Arthit第一次回家的时候，他抱着刚晒过的被子的心情吗？
补充说明一下，这段场景没写完，因为太长了，下一章继续，回家的场景发生在日日失联那一晚，第二天他跟炮炮在办公室里对话这段还没结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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