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A】“警花”狙击【第七章】
【7】
这天下午Arthit把所有时间用来仔细研读证物科最新发过来的红唇案资料，为即将开始的案发地周边调查写下了长达十几页的排查计划和问询重点，他埋头在案卷里，不知不觉中，视线开始变得模糊，抬起头来才发现办公室的光线已经很暗了。
他站起来舒展了下身体，外面的大厅里安安静静，组员们大概都下班了，只有长桌一角还亮着一盏小小的台灯，不知道是谁走的时候忘了关。
Arthit又坐了回去，这才感到了疲惫，他闭上眼睛叹了口气，想着该去把灯打开，继续把剩下的案卷看完，但又有些懒得动。
就在这样放心的独处时刻，阖着眼帘的黑暗中突然浸染了橘黄色的光，Arthit睁开眼，发现办公室的灯像是有读心术一样按照他的意愿亮了起来。
“天黑了怎么不开灯？这样看东西对眼睛不好呐P'Arthit。”实习生站在门口，嘴角挂着温柔的笑意。
Arthit被吓了一跳，立刻挺直了脊背：“Kongphop？你怎么出现得一点声音都没有，跟鬼一样。”
Kongphop得意地耸了耸肩：“狙击手太有存在感的话，可不是什么好事。”
说完，他走过来，把手里的那份文件放在了桌上。
Arthit的视线放在最下方的小字上：确认为本人，同意火化，放弃骨灰。
“Acid？”他皱了皱眉。
“是的，Fin的父母委托他全权代表他们。”Kongphop终于还是说出了缠绕在脑子里一下午的话：“真的有不爱自己孩子的父母吗？”
Arthit沉默了，不知道该如何回答自己的实习生，他不自觉地想到了父亲消失在楼梯转角的背影，心里涌起了一阵凉意。
“还是不想放弃对Acid的怀疑吗？”他换了个话题，指了指对面的椅子：“坐吧，”
实习生端端正正地坐下：“虽然说是直觉，但Acid身上的疑点我实在无法归咎于巧合，还记得我们去Fin的公寓那天吗？”
Arthit点了点头：“当然，说下去。”
“Fin的房间非常杂乱，桌面上很脏也没有被清理过，可是他手机里的案发现场的照片上，整个地下室却相当整洁，就连桌子上的外带食物都摆放的整整齐齐。”Kongphop微微蹙着眉头，用期待得到认可的眼神看向自己的教官：“我们离开的时候，刚好Acid打开门走出来，我注意到他的房间是一尘不染的，一个人的生活习惯很难被改变，所以，那个地下室里，真的只有Fin一个人吗？而这起案件之所以被警方侦破，是因为Fin在案发现场附近公然猥亵男童，继而在深度调查中发现他的轨迹与被害人高度重合，如果不是他这样愚蠢而草率的行为，这起案件可能就会像红唇案一样成为悬案，偏偏在这个时候，Acid‘发现’了Fin手机里的决定性的证据，把他完全推了出来。这真的是巧合吗？加上他携带炸药绑架人质的后续行为，Fin作为不计后果的冲动型犯罪者，真的可以独立完成这样的高智商犯罪吗？或者说，他真的是主犯吗？”
Arthit认真听完Kongphop的话，沉思了片刻：“你的想法有一定道理，但你想过吗？Acid报警的那一刻，是无法预料到Fin会被警方当场击毙的。”
听到“当场击毙”这样的字眼，Kongphop的瞳孔震颤了几下，抬头看向Arthit，Arthit却没有继续发散这个话题，而是接着说了下去：“我们可以怀疑Fin后续的行为是受到Acid的鼓动，并最终引发了他的死亡，但这并不是绝对的，但是显然，他并不害怕。这也就是说，假如他们是同案，他有信心，就算Fin把他供出来，他也能脱罪，为什么他有这样的自信？”
“因为我们找不到任何证据可以指向他，即使有Fin的口供也没有物证与之印证。”Kongphop顺着Arthit的话，得出了结论。
这是第一次，Arthit在他的脸上看到沮丧的痕迹，这样垂下眼睛有点委屈又不甘的样子，真像个孩子。
Arthit微微笑了，甚至不知道自己的声音变得轻柔下来：“Kongphop，你听过这样的诗句吗？‘天空没有留下翅膀的痕迹，但我已飞过。’对于我们来说，却恰恰相反，任何两种事物的接触都会留下痕迹，这世界上没有完美的犯罪，只有找不到的证据，和不够好的警察。”
他拿起桌上的圆珠笔，用笔盖的顶端轻轻戳了戳实习生的手背：“如果你认为你足够好，那就查下去，就算所有人都会说谎，但你的努力却不会骗你，懂吗？”
那一刻，Kongphop突然想翻过掌心，握住那只拿着笔的手，明明他的话听起来是教官温和的训诫，可动作却带着一丝顽皮的亲昵，让人难以自持。
“对不起，教官。”
“你为什么道歉？”
“为我当时没有听命令擅自击毙罪犯而道歉。”深入地接触了案子之后，特别是想起冷冻柜里的Fin，Kongphop才突然懂了Arthit当时的勃然大怒：“我想，我还没学会如何从一个枪手变成一名警察。”
他的教官笑了：“哦咦Kongphop，你突然这么懂事真让人不习惯。”说完，他收敛起笑容：“你只要记住，你枪口下的不再是标靶，而是人，无论如何罪大恶极，对于警察来说，我们的使命从来不是决定他们的生与死，而是让所有罪恶暴露在阳光下，因为唯有审判，才是犯罪者最恰当的归宿。”
或许是夜晚中的特案组太安静了，Arthit说话时不自觉地降低了语调，说到某些音节的时候会有点沙哑，像是细小的沙粒摩擦过Kongphop的耳膜，让他专注的同时，又忍不住心痒。
“我懂了，谢谢您今天跟我说这些，真的对我很有帮助。”
一种收服了狼崽子的成就感油然而生，Arthit心情大好地扬起下巴：“当然了，是你的教官嘛，以后有什么问题都可以问我。”
“那么，就再问一个。”Kongphop毫不迟疑地接上了话尾。
“什么？”
“P'arthit，你有恋人吗？”
……
刚刚才被打开新世界大门的Arthit愣住了，这几天他反复想过跟Golf之间的种种，却依然想不通是Golf表达得不够明显还是自己太过迟钝，可再怎么想也没预料过会有这种程度的直球冲着自己砸过来。
因为太直白，甚至让他怀疑自己是不是成了惊弓之鸟，在自作多情。
“你问这个干嘛？”他干脆凶恶地直视着Kongphop亮晶晶的眸子瞪了回去。
Kongphop颇为无辜地眨了眨眼：“就，周末一个人在靶场训练也挺无聊的，想约P'arthit一起去，如果有恋人的话，不是会不方便吗？”
原来是这样，Arthit如释重负地出了一口气，但不知怎么又有点小烦躁：“有没有都不许找我！还有，叫教官！”
他随意地收拾了一下桌面，起身拿起衣架上的外套和单肩包：“你走不走？想在这打地铺？”
两个人一起等电梯的间隙，Arthit瞄了一眼Kongphop：“给你的表格怎么没交？”
“不是说了吗？因为有的数据不知道啊~”
三围是吧？Arthit皱着眉“啧”了一声，刚想骂人，Kongphop倒是很有自觉地适可而止了：“我回家‘自己’量一下，明天交。”
“这还差不多，好好准备，得奖了的话，整个部门都有特殊福利，食堂全年八折。”
“教官的意思，是想让我当警花吗？”Kongphop似笑非笑地看过来。
“放屁，我是想打八折。”
“哦，那我自己有什么好处？”
“哦咦？说得好像你真能选上一样，整个CIB多少俊男美女哪里轮到你了真是。”
电梯到了，Arthit刚迈开脚步，手臂就被拉住了。
“反正也选不上，不如打个赌。”
“麻烦的崽子。”Arthit在嘴里咕哝了一声，无奈地叹了口气：“好吧，你想要什么？”
“我想，叫你‘P'arthit’。”
“你是不是脑子有问题？这算什么好处？能吃还是能喝？”
两个人终于进了电梯，并肩站在这个密闭的空间里，Kongphop突然舔了舔嘴唇，小声地说了一句：“那谁知道呢？”
“你说什么？”教官称谓即将不保的人，眼睛斜斜地看过来。
“我就当你答应啦，P'arthit。”
“啧，赢了再说。”
“Kub，P'arthit。”
“诶嘿！又想被扣分了是不是？”
接下来的几天，Arthit带着Tiw在当年红唇案被害人的住处附近开展调查，每天早出晚归，偶尔回到特案组看到Kongphop，他总是跟ork凑在一起，不厌其烦地比对着模糊的两张被删除照片，看来是还没放弃对Acid的追查。
转眼就到了周五，Arthit临出门前找不到制服，坐在床上苦思冥想了半天，这才想起自己上周肩膀的伤口裂开，制服衬衫染上了血迹，他胡乱在办公室的洗手间里搓了几下，就挂在那里忘了收，估计现在已经成了皱巴巴的咸菜。
可匆匆忙忙赶到特案组的时候，却发现警服整整齐齐没有一丝褶皱地挂在衣架上，简直像是中了彩票一样，Arthit有些疑惑是衬衫太可爱自动就伸展成了笔挺的样子，还是他工作太累某天在办公室打瞌睡的时候梦游着精心熨烫过了，然而梦游应该不会让自己糟糕的烫衣服技巧变好。
一边狐疑着一边换上了制服，又想起今天正是“警花选拔”的日子，赶紧跑出去叫住还在电脑前的实习生：“Kongphop，你怎么还没去会场？不是要去化妆彩排什么的？”
“kub~马上出发！”实习生乖巧地答应了一声，投来期待的目光：“今天还要出去吗？不来给我加油？”
“还有几个地方要跑，应该赶得及，好好表现啊！”
说了赶得及的Arthit组长，真的完成了工作已经是下午，距离“CIB警花选拔大会”开始的时间过去了一个小时，他跟Tiw停了车，几乎是以百米冲刺的速度跑到会场，终于还是没错过最后的特长展示环节。
两个人气喘吁吁地也没有去找座位，就坐在了靠近舞台的过道台阶上。
“下面将要上台的是，代表犯罪侦剿处的，28号，Kongphop Suttiluck！”美丽的主持人，也是上届的警花小姐终于念到了Kongphop的名字，Arthit兴高采烈地拍着手，走上台的，却是让他感到有点陌生的Kongphop。
实习生穿着一套合身的黑色西装，刘海向后拢起，面容是摆脱了最后一点稚气的不同以往的英俊，就连眉眼似乎也变得凌厉起来。
可是当他双手合十，向台下鞠躬行礼，仿佛有着心灵感应一样，目光准确地找到了台下的Arthit，瞬间浮现上来的，却是可以融化冰雪的灿烂的笑容。
“Sawadikrub~我是来自犯罪侦剿处特案组的Kongphop。”
“你好，Kongphop，换上正装好帅啊，我差点都认不出来了，今天想为我们展示什么呢？”
“首先我要说的是，前面的表演真的都太棒了，无论是唱歌跳舞，还是各种乐器，魔术，但可惜的是，我都不会。”
包括评委在内的观众们都被逗笑了，他也笑着继续说道：“因为我从小就开始了单调的运动员生活，每天除了上课就是训练，真的没有时间去学更多的东西，所以比起别人来，我的特长可能很弱。”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在Arthit以为他会去后台拿出步枪的时候，却突然一本正经地说：“我的特长是，烫衣服。”
台下响起了哄笑声，Arthit忍不住去看Tiw，两个人都是一样的目瞪口呆。
只有台上的主持人处变不惊地笑着说：“嗷！但是这个特长要怎么展示呢，现场脱下衣服拿出熨斗烫给我们看吗？”
听到“脱下衣服”的观众们纷纷吹起了口哨。
Kongphop却只是淡定地摇了摇头：“我今天要请一位模特来展示我的作品。”他伸手指向台下：“P'arthit，请你上来。”
……
以一副豪迈坐姿岔开双腿坐在过道台阶上的Arthit瞬间僵硬，莫名其妙地被Tiw推着站了起来。
“是那一位吗？哦~是我们的Arthit组长呢！大家掌声欢迎Arthit组长上台！”
穿着一身笔挺警服的Arthit被强行cue到了台上，他直接走到Kongphop身边咬了咬牙：“搞什么鬼你！”
Kongphop笑着后退了一步，在Arthit身后伸开手掌，用力握住了他的肩膀，从上至下顺着手臂的肌肉摩挲过光洁的衬衫布料：“这就是我的作品，是不是很帅气？”
说完转过头，对着评委席的方向发射了一个wink：“如果想变得像Arthit警官这么帅，可以把衬衫拿给我来烫哟~条件就是，要给我打10分才行呐！”
人生观受到巨大冲击的Arthit瞪大眼睛看着评委们笑得前仰后合花枝乱颤并纷纷举起了“10”分牌，然后听到Kongphop在他耳边用带着笑意的语气轻声呢喃：
“别忘了我们的赌约啊，我一定会赢的，P'arthit。”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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